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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卷 青原派三(4)

   日期:2024-07-20    

《五灯会元》第七卷 青原派三(4)

四、青原下五世--德山鉴禅师法嗣

01、岩头全奯禅师

鄂州岩头全奯禅师,泉州柯氏子。少礼青原谊公,落发往长安宝寿寺,禀戒习经律诸部,优游禅苑,与雪峰、钦山为友。
自杭州大慈山逦迤造于临济,属济归寂,乃谒仰山。才入门,提起坐具曰:「和尚!」仰山取拂子拟举,师曰:「不妨好手。」后参德山。执坐具上法堂瞻视。山曰:「作么?」师便喝。山曰:「老僧过在甚么处?」
师曰:「两重公案。」乃下参堂。山曰:「这个阿师稍似个行脚人!」至来日上问讯,山曰:「阇黎是昨日新到否?」
曰:「是。」山曰:「甚么处学得这虚头来!」
师曰:「全奯终不自谩。」山曰:「他后不得孤负老僧。」
一日,参德山,方跨门便问:「是凡是圣?」山便喝。师礼拜。有人举似洞山,山曰:「若不是奯公,大难承当。」
师曰:「洞山老人不识好恶,错下名言。我当时一手抬,一手搦。」雪峰在德山作饭头。一日饭迟,德山擎钵下法堂。峰晒饭巾次,见德山乃曰:「钟未鸣,鼓未响,拓钵向甚么处去?」德山便归方丈。」峰举似师。
师曰:「大小德山未会末后句在。」山闻,令侍者唤师去。问:「汝不肯老僧那?」师密启其意。山乃休。
明日升堂,果与寻常不同。师至僧堂前,拊掌大笑曰:「且喜堂头老汉会末后句,他后天下人不柰伊何!虽然,也只得三年活。」﹝山果三年后示灭。﹞
一日,与雪峰、钦山聚话。峰蓦指一碗水。钦曰:「水清月现。」峰曰:「水清月不现。」师踢却水碗而去。师与雪峰同辞德山,山问:「甚么处去?」
师曰:「暂辞和尚下山去。」
曰:「子他后作么生?」
师曰:「不忘。」
曰:「子凭何有此说?」
师曰:「岂不闻:智过于师,方堪传受;智与师齐,减师半德。」
曰:「如是如是,当善护持。」二士礼拜而退。
师住鄂州岩头,值沙汰,于湖边作渡子,两岸各挂一板,有人过渡,打板一下。
师曰:「阿谁?」或曰:「要过那边去!」师乃舞桌迎之。一日,因一婆抱一孩儿来,乃曰:「呈桡舞桌即不问,且道婆手中儿甚处得来?」师便打。婆曰:「婆生七子,六个不遇知音,只这一个,也不消得。」便抛向水中。师后庵于洞庭卧龙山,徒侣臻萃。僧问:「无师还有出身处也无?」
师曰:「声前古毳烂。」
问:「堂堂来时如何?」
师曰:「刺破眼。」
上堂:「吾尝究涅槃经七八年,睹三两段义似衲僧说话。」又曰:「休!休!」时有一僧出礼拜,请师举。
师曰:「吾教意如箺字三点。第一向东方下一点,点开诸菩萨眼。第二向西方下一点,点诸菩萨命根。第三向上方下一点,点诸菩萨顶。此是第一段义。」
又曰:「吾教意如摩醯首罗,擘开面门,竖亚一只眼。此是第二段义。」
又曰:「吾教意犹如涂毒鼓,击一声远近闻者皆丧。此是第三段义。」
时小严上座问:「如何是涂毒鼓?」师以两手按膝,亚身曰:「韩信临朝底。」
严无语。夹山下一僧到石霜,才跨门便道:「不审。」霜曰:「不必,阇黎。」
僧曰:「恁么则珍重。」
又到师处,如前道「不审。」
师嘘一嘘。僧曰:「恁么则珍重。」
方回步,师曰:「虽是后生,亦能管带。」
其僧归,举似夹山。山上堂曰:「前日到岩头、石霜底阿师出来,如法举似前话。」
其僧举了。山曰:「大众还会么?」众无对。
山曰:「若无人道得,山僧不惜两茎眉毛道去也!」乃曰:「石霜虽有杀人刀,且无活人剑。岩头亦有杀人刀,亦有活人剑。」
师与罗山卜塔基,罗山中路忽曰:「和尚。」师回顾曰:「作么?」山举手指曰:「这里好片地。」师咄曰:「瓜州卖瓜汉。」又行数里歇次,山礼拜问曰:「和尚岂不是三十年前在洞山而不肯洞山?」
师曰:「是。」又曰:「和尚岂不是嗣德山又不肯德山?」
师曰:「是。」山曰:「不肯德山即不问,只如洞山有何亏阙?」师良久曰:「洞山好佛,只是无光。」山礼拜。僧问:「利剑斩天下,谁是当头者?」
师曰:「暗。」僧拟再问,师咄曰:「这钝汉出去!」
问:「不历古今时如何?」
师曰:「卓朔地。」
曰:「古今事如何?」
师曰:「任烂。」问僧:「甚处来?」
曰:「西京来。」
师曰:「黄巢过后,还收得剑么?」
曰:「收得。」师引颈近前曰:「[囗@力]。」
曰:「师头落也!」师呵呵大笑。僧后到雪峰,峰问:「甚处来?」
曰:「岩头来。」峰曰:「岩头有何言句?」僧举前话,峰便打三十棒,趁出。问:「二龙争珠,谁是得者?」
师曰:「俱错。」僧问雪峰:「声闻人见性,如夜见月。菩萨人见性,如昼见日。未审和尚见性如何?」峰打拄杖三下。僧后举前语问师,师与三掴。问:「如何是三界主?」
师曰:「汝还解吃铁棒么?」
德山一日谓师曰:「我这里有两僧入山,住庵多时,汝去看他怎生。」师遂将一斧去,见两人在庵内坐。师乃拈起斧曰:「道得也一下斧,道不得也一下斧。」二人殊不顾。师掷下斧曰:「作家!作家!」归,举似德山,山曰:「汝道他如何?」
师曰:「洞山门下不道全无,若是德山门下,未梦见在。」僧参,于左边作一圆相,又于右边作一圆相,又于中心作一圆相。欲成未成,被师以手一拨。僧无语,师便喝:「出!」僧欲跨门,师却唤回,问:「汝是洪州观音来否?」
曰:「是。」
师曰:「只如适来左边一圆相作么生?」
曰:「是有句。」
师曰:「右边圆相,聻。」
曰:「是无句。」
师曰:「中心圆相作么生?」
曰:「是不有不无句。」
师曰:「只如吾与么又作么生?」
曰:「如刀画水。」师便打。
瑞岩问:「如何是毗卢师?」
师曰:「道甚么!」岩再问,师曰:「汝年十七八,未问弓折箭尽时如何?」
师曰:「去。」
问:「如何是岩中的的意?」
师曰:「谢指示。」
曰:「请和尚答话。」
师曰:「珍重。」
问:「三界竞起时如何?」
师曰:「坐却著。」
曰:「未审师意如何?」
师曰:「移取庐山来,即向汝道。」
问:「起灭不停时如何?」师喝曰:「是谁起灭?」
问:「轮中不得转时如何?」
师曰:「涩。」
问:「路逢猛虎时如何?」
师曰:「拶。」
问:「如何是道?」
师曰:「破草鞋,与抛向湖里著。」
问:「万丈井中如何得到底?」
师曰:「吽。」僧再问,师曰:「脚下过也。」
问:「古帆未挂时如何?」
师曰:「小鱼吞大鱼。」又僧如前问,师曰:「后园驴吃草。」迩后人或问佛、问法、问道、问禅者,师皆作嘘声。师尝谓众曰:「老汉去时,大吼一声了去!」唐光启之后,中原盗起,众皆避地,师端居晏如也。一日贼大至,责以无供馈,遂倳刃焉。师神色自若,大叫一声而终,声闻数十里。即光启三年丁未四月八日也。门人后焚之,获舍利四十九粒,众为起塔,谥清严禅师。

02、雪峰义存禅师

福州雪峰义存禅师,泉州南安曾氏子。家世奉佛,师生恶荤茹,于襁褓中闻钟梵之声,或见幡花像设,必为之动容。年十二,从其父游莆田玉涧寺,见庆玄律师,遽拜曰:「我师也。」遂留侍焉。十七落发,谒芙蓉常照大师,照抚而器之。后往幽州宝刹寺受戒。久历禅会,缘契德山。唐咸通中回闽中雪峰创院,徒侣翕然。懿宗锡号真觉禅师,仍赐紫袈娑。初与岩头至澧州鳌山镇阻雪,头每日只是打睡。师一向坐禅,一日唤曰:「师兄!师兄!且起来。」头曰:「作甚么?」
师曰:「今生不著,便共文邃个汉行脚,到处被他带累。今日到此,又只管打睡?」
头喝曰:「噇!眠去。每日床上坐,恰似七村里土地,他时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。」
师自点胸曰:「我这里未稳在,不敢自谩。」
头曰:「我将谓你他日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,播扬大教,犹作这个语话?」
师曰:「我实未稳在。」
头曰:「你若实如此,据你见处一一通来。是处与你证明,不是处与你铲却。」
师曰:「我初到盐官,见上堂举色空义,得个入处。」头曰:「此去三十年,切忌举著。」
又见洞山过水偈曰:「切忌从他觅,迢迢与我疏。渠今正是我,我今不是渠」头曰:「若与么,自救也未彻在。」
师又曰:「后问德山:『从上宗乘中事,学人还有分也无?』德山打一棒曰:『道甚么!』我当时如桶底脱相似。」头喝曰:「你不闻道,从门入者不是家珍。」
师曰:「他后如何即是?」
头曰:「他后若欲播扬大教,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,将来与我盖天盖地去。」师于言下大悟,便作礼起。连声叫曰:「师兄,今日始是鳌山成道。」
师在洞山作饭头,淘米次,山问:「淘沙去米,淘米去沙?」
师曰:「沙米一时去。」山曰:「大众吃个甚么?」师遂覆却米盆。山曰:「据子因缘,合在德山。」
洞山一日问师:「作甚么来?」
师曰:「斫槽来。」山曰:「几斧斫成?」
师曰:「一斧斫成。」山曰:「犹是这边事,那边事作么生?」
师曰:「直得无下手处。」山曰:「犹是这边事,那边事作么生?」师休去。﹝汾阳代云:「某甲早困也。」﹞师辞洞山,山曰:「子甚处去?」
师曰:「归岭中去。」山曰:「当时从甚么路出?」
师曰:「从飞猿岭出。」山曰:「今回向甚么路去?」
师曰:「从飞猿岭去。」山曰:「有一人不从飞猿岭去,子还识么?」
师曰:「不识。」山曰:「为甚么不识?」
师曰:「他无面目。」山曰:「子既不识,争知无面目?」师无对。住后,僧问:「和尚见德山,得个甚么,便休去。」
师曰:「我空手去,空手归。」
问:「祖意教意,是同是别?」
师曰:「雷声震地,室内不闻。」又曰:「阇黎行脚,为甚么事?」
问:「我眼本正,因师故邪时如何?」
师曰:「迷逢达磨。」
曰:「我眼何在?」
师曰:「得不从师。」
问:「剃发染衣,受佛依荫,为甚么不许认佛?」
师曰:「好事不如无。」师问座主:「如是两字尽是科文,作么生是本文?」主无对。﹝五云代云:「更分三段著。」﹞问:「如何是佛?」
师曰:「寐语作甚么!」
问:「如何是觌面事?」
师曰:「千里未是远。」
问:「如何是大人相?」
师曰:「瞻仰即有分。」
问:「文殊与维摩对谈何事?」
师曰:「义堕也。」
问:「寂然无依时如何?」
师曰:「犹是病。」
曰:「转后如何?」
师曰:「船子下扬州。」
问:「承古有言。」师便作卧势,良久起曰:「问甚么?」僧再举,师曰:「虚生浪死汉!」
问:「箭头露锋时如何?」
师曰:「好手不中的。」
曰:「尽眼没标的时如何?」
师曰:「不妨随分好手。」
问:「古人道,路逢达道人,不将语默对。未审将甚么对?」
师曰:「吃茶去。」问僧:「甚处来?」
曰:「神光来。」
师曰:「昼唤作日光,夜唤作火光,作么生是神光?」僧无对。师自代曰:「日光火光。」
栖典座问:「古人有言,知有佛向上事,方有语话分。如何是语话?」师把住曰:「道!道!」栖无对。师遂蹋倒,栖当下汗流。问僧:「甚处来?」
曰:「近离浙中。」
师曰:「船来陆来?」
曰:「二途俱不涉。」
师曰:「争得到这里?」
曰:「有甚么隔碍?」师便打。问:「古人道,觌面相呈时如何?」
师曰:「是。」
曰:「如何是觌面相呈?」
师曰:「苍天!苍天!」师谓众曰:「此个水牯牛年多少?」众皆无对。师自代曰:「七十九也。」僧曰:「和尚为甚么作水牯牛去?」
师曰:「有甚么罪过?」
问僧:「甚处去?」
曰:「礼拜径山和尚去。」
师曰:「径山若问汝:此间佛法如何?汝作么生只对?」
曰:「待问即道。」师便打。后举问镜清:「这僧过在甚么处?」清曰:「问得径山彻困。」
师曰:「径山在浙中,因甚么问得彻困?」清曰:「不见道远问近对。」
师曰:「如是!如是!」一日谓长庆曰:「吾见沩山问仰山: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?他道或在天上,或在人间。汝道仰山意作么生?」庆曰:「若问诸圣出没处,恁么道即不可。」
师曰:「汝浑不肯,忽有人问,汝作么生道?」庆曰:「但道错。」
师曰:「是汝不错。」庆曰:「何异于错?」问僧:「甚处来?」
曰:「江西。」
师曰:「与此间相去多少?」
曰:「不遥。」师竖起拂子曰:「还隔这个么?」
曰:「若隔这个,即遥去也。」师便打出。问:「学人乍入丛林,乞师指个入路。」
师曰:「宁自碎身如微尘,终不敢瞎却一僧眼。」
问:「四十九年后事即不问,四十九年前事如何?」师以拂子蓦口打。
僧辞去,参灵云。问:「佛未出世时如何?」云举拂子。曰:「出世后如何?」云亦举拂子。其僧却回。
师曰:「返太速乎!」
曰:「某甲到彼,问佛法不契乃回。」
师曰:「汝问甚么事?」僧举前话。
师曰:「汝问,我为汝道。」僧便问:「佛未出世时如何?」师举起拂子。曰:「出世后如何?」师放下拂子。僧礼拜,师便打。
﹝后僧举问玄沙,沙云:「汝欲会么?我与汝说个喻。如人卖一片园,东西南北一时结契了也,中心树子犹属我在。」崇寿稠云:「为当打伊解处,别有道理。」﹞
师举:「六祖道:不是风动,不是幡动,仁者心动。」乃曰:「大小祖师,龙头蛇尾,好与二十拄杖。」时太原孚上座侍立,不觉咬齿。
师曰:「我适来恁么道,也好吃二十拄杖。」师行脚时参乌石观和尚,才敲门,石问:「谁?」
师曰:「凤凰儿。」石曰:「来作么?」
师曰:「来啖老观。」石便开门扭住曰:「道!道!」师拟议,石拓开,闭却门。
师住后示众曰:「我当时若入得老观门,你这一队噇酒糟汉向甚么处摸索?」师问慧全:「汝得入处作么生?」全曰:「共和尚商量了。」
师曰:「甚么处商量?」
曰:「甚么处去来?」
师曰:「汝得入处又作么生?」全无对,师便打。全坦问:「平田浅草,麈鹿成群,如何射得麈中主?」师唤全坦,坦应诺。
师曰:「吃茶去。」问僧:「甚处来?」
曰:「沩山来。」
师曰:「沩山有何言句?」
曰:「某甲曾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沩山据坐。」
师曰:「汝肯他否?」
曰:「某甲不肯他。」
师曰:「沩山古佛,汝速去忏悔。」﹝玄沙云:「山头老汉蹉过沩山也。」﹞。
闽王问曰:「拟欲盖一所佛殿去时如何?」
师曰:「大王何不盖取一所空王殿?」
曰:「请师样子。」师展两手。﹝云门云:「一举四十九。」﹞僧问:「学人道不得处,请师道。」
师曰:「我为法惜人。」师举拂子示一僧,其僧便出去。
﹝长庆举似王延彬太傅了,乃曰:「此僧合唤转与一顿棒。」王曰:「和尚是甚么心行?」曰:「几放过。」﹞
师问长庆:「古人道前三三,后三三,意作么生?」庆便出去。﹝鹅湖别云:「诺。」﹞问僧:「甚处来?」
曰:「蓝田来。」
师曰:「何不入草?」﹝长庆云:「险。」﹞
上堂:「南山有一条鳖鼻蛇,汝等诸人切须好看。」长庆出曰:「今日堂中大有人丧身失命。」云门以拄杖撺向师前,作怕势。有僧举似玄沙,沙曰:「须是棱兄始得。然虽如是,我即不然。」
曰:「和尚作么生?」沙曰:「用南山作么?」
一日,有两僧来,师以手拓庵门,放身出曰:「是甚么?」僧亦曰:「是甚么?」师低头归庵,僧辞去。师问:「甚么处去?」
曰:「湖南。」
师曰:「我有个同行住岩头,附汝一书去。」书曰:「某书上师兄。某一自鳖山成道后,迄至于今,饱不饥。同参某书上。」僧到岩头,问:「甚么处来?」
曰:「雪峰来,有书达和尚。」头接了,乃问僧:「别有何言句?」僧遂举前话。头曰:「他道甚么?」
曰:「他无语低头归庵。」头曰:「噫!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句。若向伊道,天下人不柰雪老何!」僧至夏末,请益前话。头曰:「何不早问?」
曰:「未敢容易。」头曰:「雪峰虽与我同条生,不与我同条死。要识末后句,只这是。」上堂:「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,抛向面前,漆桶不会打鼓,普请看!」
﹝长庆问云门曰:「雪峰与么道,还有出头不得处么?」门曰:「有。」曰:「作么生?」门曰:「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。」又曰:「狼籍不少。」﹞
问僧:「甚么处去?」
曰:「识得即知去处。」
师曰:「你是了事人,乱走作么?」
曰:「和尚莫涂污人好!」
师曰:「我即不涂污你,古人吹布毛作么生?与我说来看。」
曰:「残羹馊饭已有人吃了。」师休去。
有一僧在山下卓庵多年,不剃头。畜一长柄杓,溪边舀水。时有僧问:「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」主曰:「溪深杓柄长。」师闻得,乃曰:「也甚奇怪。」一日,将剃刀同侍者去访,才相见便举前话,问:「是庵主语否?」主曰:「是。」
师曰:「若道得,即不剃你头。」主便洗头,胡跪师前。师即与剃却。师领徒南游,时黄涅槃预知师至,搘策前迎,抵苏溪邂逅。师问:「近离何处?」槃曰:「辟支岩。」
师曰:「岩中还有主么?」槃以竹策敲师轿。师乃出轿相见。槃曰:「曾郎万福。」师遽展丈夫拜,槃作女人拜。
师曰:「莫是女人么?」槃又设两拜,遂以竹策画地,右绕师轿三匝。
师曰:「某甲三界内人,你三界外人。你前去,某甲后来。」槃回,师随至,止囊山憩数日。槃供事,随行徒众一无所缺。上堂:「此事如一片田地相似,一任诸人耕种,无有不承此恩力者。」玄沙曰:「且作么生是这田地?」
师曰:「看。」沙曰:「是即是,某甲不与么?」
师曰:「你作么生?」沙曰:「只是人人底。」三圣问:「透网金鳞,以何为食?」
师曰:「待汝出网来向汝道。」圣曰:「一千五百人善知识,话头也不识。」
师曰:「老僧住持事繁。」上堂:「尽大地是个解脱门,把手拽伊不肯入。」时一僧出曰:「和尚怪某甲不得。」又一僧曰:「用入作甚么?」师便打。玄沙谓师曰:「某甲如今大用去,和尚作么生?」师将三个木毬一时抛出。沙作斫牌势。
师曰:「你亲在灵山方得如此。」沙曰:「也是自家事。」
一日升座,众集定,师辊出木毬,玄沙遂捉来安旧处。师一日在僧堂内烧火,闭却前后门。乃叫曰:「救火!救火!」玄沙将一片柴从窗棂中抛入,师便开门。问:「古涧寒泉时如何?」
师曰:「瞪目不见底。」
曰:「饮者如何?」
师曰:「不从口入。」僧举似赵州,州曰:「不从口入,不可从鼻孔里入。」僧却问:「古涧寒泉时如何?」州曰:「苦。」
曰:「饮者如何?」州曰:「死。」师闻得,乃曰:「赵州古佛。」遥望作礼,自此不答话。师因闽王封柑橘各一颗,遣使送至,柬问:「既是一般颜色,为甚名字不同?」师遂依旧封回,王复驰问玄沙,沙将一张纸盖却。问僧:「近离甚处?」
曰:「覆船。」
师曰:「生死海未渡,为甚么覆却船?」僧无语,乃回举似覆船。船曰:「何不道渠无生死?」僧再至,进此语,师曰:「此不是汝语。」
曰:「是覆船恁么道。」
师曰:「我有二十棒寄与覆船,二十棒老僧自吃,不干阇黎事。」
问:「大事作么生?」师执僧手曰:「上座将此问谁?」有僧礼拜,师打五棒。僧曰:「过在甚么处?」师又打五棒,喝出。问僧:「甚处来?」
曰:「岭外来。」
师曰:「还逢达磨也无?」
曰:「青天白日。」
师曰:「自己作么生?」
曰:「更作么生?」师便打。师送僧出,行三五步,召曰:「上座。」僧回首,师曰:「途中善为。」
问:「拈槌竖拂,不当宗乘,未审和尚如何?」师竖起拂子。僧乃抱头出去,师不顾。﹝法眼代云:「大众看此一员战将。」﹞
问:「三乘十二分教,为凡夫开演,不为凡夫开演?」
师曰:「不消一曲杨柳枝。」师谓镜清曰:「古来有老宿,引官人巡堂曰:「此一众尽是学佛法僧」。官人曰:『金屑虽贵,又作么生?』老宿无对。」清代曰:「比来抛砖引玉。」﹝法眼别云:「官人何得贵耳贱目!﹞」
上堂,举拂子曰:「这个为中下。」僧问:「上上人来时如何?」师举拂子。僧曰:「这个为中下。」师便打。问:「国师三唤侍者意如何?」师乃起入方丈。问僧:「今夏在甚么处?」
曰:「涌泉。」
师曰:「长时涌,暂时涌?」
曰:「和尚问不著。」
师曰:「我问不著?」僧曰:「是。」师乃打。普请次,路逢一猕猴,师曰:「人人有一面古镜,这个猕猴亦有一面古镜。」三圣曰:「旷劫无名,何以彰为古镜?」
师曰:「瑕生也。」圣曰:「这老汉著甚么死急,话头也不识。」
师曰:「老僧住持事繁。」闽帅施银交床,僧问:「和尚受大王如此供养,将何报答?」师以手拓地曰:「轻打我!轻打我!」
﹝僧问疏山云:「雪峰道『轻打我』,意作么生?」山云:「头上插瓜齑,垂尾脚跟齐。」﹞
问:「吞尽毗卢时如何?」
师曰:「福唐归来还平善否?」上堂:「我若东道西道,汝则寻言逐句。我若羚羊挂角,汝向甚么处扪摸?」
﹝僧问保福:「只如雪峰有甚么言教,便似羚羊挂角时。」福云:「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。」﹞
师之法席,常不减千五百众。梁开平戊辰三月示疾。闽帅命医,师曰:「吾非疾也。」竟不服药,遗偈付法。五月二日,朝游蓝田,暮归澡身,中夜入灭。

03、感潭资国禅师

洪州感潭资国禅师,白兆问:「家内停丧,请师慰问。」
师曰:「苦痛苍天。」
曰:「死却爷,死却娘。」师打了趁出。师凡接机皆如此。

04、瑞龙慧恭禅师

天台瑞龙慧恭禅师,福州罗氏子。谒德山,山问:「会么?」
曰:「作么?」山曰:「请相见。」
曰:「识么?」山大笑。遂许入室。洎山顺世,乃开法焉。

05、泉州瓦棺和尚

泉州瓦棺和尚,在德山为侍者。一日,同入山斫木。山将一碗水与师,师接得便吃却。山曰:「会么?」
师曰:「不会。」山又将一碗水与师,师又接吃却。山曰:「会么?」
师曰:「不会。」山曰:「何不成褫取不会底。」
师曰:「不会又成褫个甚么?」山曰:「子大似个铁橛。」住后,雪峰访师,茶话次,峰问:「当时在德山斫木,因缘作么生?」
师曰:「先师当时肯我。」峰曰:「和尚离师太早。」时面前偶有一碗水,峰曰:「将水来。」师便度与,峰接得便泼却。﹝云门云:「莫压良为贱。」﹞

06、高亭简禅师

襄州高亭简禅师,参德山,隔江才见,便云:「不审。」山乃摇扇招之。师忽开悟,乃横趋而去,更不回顾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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